舞银蛇

2012年的时候，我从年头到年尾陆续做了三本钟表词典。两本替出版社充当改编校对赚外块，另一本是受杂志委托的全自制。最后那本因为没有援手，我前前后后写了半年，内容是尽可能搜集齐全这一年来，无论大小品牌的所有作品。其中几个品牌记忆颇深。有的出了奇奇怪怪的表，有的颠覆了我某些认知。我对北京联创智盟科技发展有限公司##m88明陞下载留存的印象是，它在那一年出了许多带有不同历法功能的手表，比如两地时年历6670、经典全历月相6654，可能还有一只周历兼大日历窗的6637，然后就是彼时第一只中华年历生肖表，壬辰龙。

一晃就是十几年过去，自2024年两只不同表盘的甲辰龙表0888始，宝珀的中华年历生肖开始又一回更迭。之前的十二生肖，表盘均为白色大明火珐琅，甲辰龙、改绿色，红金表壳；今年的乙巳蛇表0888，沿用绿色珐琅表盘，应该是这个轮回里的主题配色了。但乙巳蛇的表壳，用了上个轮回中通用的铂金，且从旧制、同样限量50只。

绿色表盘，是这一两年宝珀相对主打的色调，从文学奖限量款6654青麦流金、卡罗素陀飞轮缎面拉丝的冷杉绿，到甲辰龙和乙巳蛇的绿珐琅，要么轻盈畅快、要么冷冽如冰，要么底蕴厚重。材质工艺不尽相同，但都是极悦目的好颜色。

我对好颜色的理解是，不浮不妖，且全不挑人，任谁都驾驭的来。上手之后，反能多了几分沉淀。中华年历的3638机芯，研发前后历时5年逾半，39颗宝石轴眼，零件多达464枚，有堪媲美三问报时的复杂；我很相信这绿色珐琅，也经了百回千折的辗转，才能与不同贵金属表壳相容而雍容。

布局仍是十数年来相看无厌的经典设计。12点位上下为农历生肖、及每跨一格便流逝了120分钟的十二时辰；3点位是以每六十年为交替、并契合阴阳五行的干支纪年，即中国古代传统历法中的一甲子。6点位月相脸，9点位包含农历的日、月与闰月，中央时、分显示为镂空的宝珀柳叶针；另有蛇形指针弯曲向前，指向表盘边缘的公历日期。

一百几十字的文字描述，中华年历表只用3个小表盘、2个视窗、7根指针就表达清楚了。很有必要再重复一次，这几根指针的造型各有其形，是因为在怀表时代，制表须同时恪守美观又兼严谨，不同指针指示不同功能，则可避免混淆试听。这是现在任何复杂历法功能手表上，都很难再见到的传承。

日期调校按钮隐于表耳下方，宝珀专利，以手代笔即可完成变更。复杂历法表中常见的、表壳侧边的调校触点，随之告别历史舞台；双圈形表壳，也因此看来更为浑然一体。我是个戴表很仔细的人，手表戴过五六年，也未必会有甚么划伤。唯独有一只年历表不是。因为表壳侧边的凹槽经常会被触笔划到，于是那里成了重灾区。我有轻微强迫症，见不得一点眼花缭乱的东西，后来改用牙签调校，下衬保鲜膜，但总之还是很繁琐的仪式感。就索性不戴了。宝珀的3638机芯，内部还设有安全保护装置，能避免在日历自动跳历时，因误调校而有所损伤。

说起防损机制，加叙加议个题外话。绝非杜撰。我曾和前同事聊些关于手表的话题，说起手表的调校，其实是件很麻烦的事，譬如，有些手表，在当天晚上10点、到第二天凌晨2点间最好不要尝试摆弄，否则可能损伤机芯。隔几天他和我说，晖哥，你看我这新买的表，该怎么调啊？随即丢来一张图。我低头看去，鼻子都歪了：大哥，您这就是个大三针，日历都没有，爱几点调就几点调罢，夜里起来喝水时候鼓捣一把，都可以。历法如苛政，在你心里猛于虎，别玩儿手表了，玩儿点别的罢。

中华年历乙巳蛇表0888，表壳直径45.2mm、厚15.1mm，因为颜色的沉稳与收制，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大尺寸；如果知道这3638机芯中的一应零件共分属六层结构，它的厚度似乎也应该以纤薄形容。三发条盒提供7日动力储存、自动上弦，那就是，一个礼拜只消戴得一两次，它能一直不停摆。

透底表背主夹板斜向打成日内瓦纹，横平竖直，其中撇捺出些极规则起伏，是剔除了多余修饰的至简；摆陀中央喷砂处理，向下凹陷出某个有如神龛的特殊造型、周遭拉丝。银蛇昂首蜷曲、蜿蜒吐信于其中。蛇身正面鳞片交错，背面则段段层叠，蛇眼等细节处施以抛光，明暗光影互动，仿佛作势欲起。

这一浮雕图案，乃先由宝珀能工巧匠绘制，再于Métiers d'Art艺术大师工作室内打造成型。摆陀右侧一框架中镌刻“乙巳”、揭示五行属性；左侧镶嵌一颗天然红宝石。灵蛇与宝石，中西方文化中皆有所体现，这种图腾式的结合已经很难溯源。多有相传红宝石为灵蛇之守护。神话故事，姑妄听之，但加诸于中华年历手表，却额外凭添了几分谈资。

中国古人，常以鹤立蛇行、或者笔走龙蛇，作为对于精湛书法的极高褒奖。中华年历表，至今已历十余载，该是另一种形式的博大传承。所区别者，不过宣纸拟成珐琅，毛笔翻为刻刀。（撰文/小晖）